第12章 不动声色
基层几年，不是白待的，他深入接触农民六年，天天和他们打交道，已经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。
人的每个表情，每个神态，都有特定的目标和意味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，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。
每次他能服务人民，让他们满意而去，这就是一种本事，他能在田间地上吃得开，就比坐在办公室的领导要多些本事。
只是这些，他从没有仔细分析过罢了。
现在他得用这双眼睛，观察领导的好恶。
一顿饭毕，大家也就酒足饭饱，今天只是普通的晚饭，也没有喝得酩酊大醉，男人们都意识清醒，说了一些场面话也就出去了。
宋以明走到何书记面前：“何书记，你还好吧，你怎么回去呢？我给你叫个车吧。”
“不用，我老公会来接我。”
何书记已经结婚了，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，宋以明只是不知道他老公是何方神圣，才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做老婆。
何书记的有些微醺，脸黄红彤彤的，微眯着眼睛，坐在桌子上微躺着，其他人他打招呼走了，她也只是微微颔首。
宋以明结完账后过来，其他人走完了，就剩下女人一个人了。
何书记摇头，看了一下时间，已经八点了，她说：“我老公说了要来接我，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来，我再等等吧，小宋，你坐下我们聊聊。”
宋以明叫老板倒上一壶茶水，放在她桌子上，给她醒醒酒。
何书记说：“我想要了解乡镇的情况，听说本来要搞一个旅游区，为什么突然停滞了？”
宋以明皱起了眉头，乡镇的财政吃紧，上任书记将做了一个旅游的规划，想利用临江县的天然资源，打造一个可以供休闲、旅游、住宿的景点。
临江镇盛产竹子，村民几乎每家每户都很种植有竹竹子，各种品种的都有，村那边有一片竹林，面积有数公顷之，绿色葱茏，竹节修长，远远看去，就像是生在绿色的花园中，微风吹来，竹子的叶子会传来沙沙声。
可是工程修到一半，却停滞了，成为了烂尾的工程。
宋以明说：“应该是财政不足吧，上面不拨款，所以停掉了，竹园的工程要耗资不少，上面觉得不划算，也不肯再拨款了。”
这事宋以明没有经手过，也不是了解得很清楚。
看来何书记才官上任，是要大干一场啊，宋以明感觉到，只要跟着女人走，一定会升职的。
何书记思量了一会，“如果只是缺钱，倒也好办，我老公是财政局的局长，叫他申请拨一笔款子就行了，他和县长熟得很。”
宋以明惊讶道：“你老公是财政局的局长？”
“怎么你认识？”女人转过头来，正对上男人愤怒的眸子。
宋以明马上换了一副面孔，转换之快，女人怀疑自己看错了。
“不，我不认识，只是听说过，我老婆也在财政局上班。”
“那我们太有缘了，她在哪个科室，我叫我老公照顾下她。”何心云说起他老公一脸幸福，完全是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，变了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，与平时判若两人。
宋以明想，她肯定还不知道，你老公已经把我老婆照顾的很好了。
一个人痛苦已经够了，宋以明不想戳破她的美梦，更不想把痛苦转嫁给他人，于是话锋一转，说道镇里的人事关系，讲到李镇长的行事风格比较霸道，喜欢搞一言堂。
何心云姐过话头说：“我隐隐感受到，他对我不是那么尊重，太不尊重女人了，也许今天只是个开始。”
宋以明说：“所以你要尽快干出实事，让所有人信任你，赢得民心，才能坐上真正的一把手。”
何心云笑了：“我觉得你的政治性不低，可以做秘书了，也许你是个人才。”
宋以明第一次接受这样的赞叹，夸奖一个人政治性高，就是说这个人有觉悟，前途无量。
但愿吧。
正说着，何心云的老公走进了小餐馆，他开着那辆奥迪车，闪耀着两座大灯，两道强光射进了宋以明心里。
“老王，你来了。”何心云兴奋地叫着， 起身投入他老公的怀抱，幸福的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。
宋以明坐着一动不动，直直接盯着他。
王局长以前见过宋以明，也知道宋以明已经握了他的七寸，此时见到，眼神有些慌张，不过他毕竟是局长，副处级别干部，平时打交道的的都是县长书记之流，身上还有些气度，于是很快恢复了如常，镇定自若。
没有等何心虚介绍，他有些心虚地和宋以明打招呼：“你好，我们见过。”
宋以明也不动声色，在不能扳倒对手之前，大吵大闹是泼妇的行事作风。
随着时代演进，作风问题，已经扳不倒一个官员了，内伤都受不到，只是些皮外伤。
没用的事，宋以明是不会做的。
宋以明微笑说：“是的，还有些渊源。”
王局长的嘴角抽动了下，从屁股后面摸出一包软中华，抽了一根给宋以明。
如果宋以明不接，就是与他为敌了，他位高权重，宋以明还斗不过。
识时务者为俊杰。
他礼貌地接过，说：“谢谢，好烟，真不错。”
王局长点头，把他老婆带出去了，对何心云说了一句：“你少和他接触。”
何心云有些疑惑地问：“为什么，我觉得小伙子挺热心肠的，今天不是他，你老婆差点被人欺负。”
王局长说：“没有那么多为什么。”
王局长和何心云上了车，启动车子，王局长一抬头，正好对上宋以明，他在平静地微笑，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。
有时候，不动声色，比大吵大闹，更加让人恐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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